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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上心之事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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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受難的多了一個司葉海,眾人也便有了出手的理由,人家好歹司族嫡系長子,日後是接管司族之人。

汐然亦去了,揚一透明似冰的長鞭,攜著淩冽的寒氣,毫無花哨朝噬冥獸甩去。此方是由暗元素主宰的空間,使用鑲嵌冰魔石的法器比及直接用魔法要輕松得多了。

噬冥獸吃痛,但因同時被慕息的四象陣死死扣住四肢,不得動彈,狂怒之下仰頭發出一聲暴虐的嘶吼,一口咬上前肢上束縛的暗陣,似咬下一塊血肉一般咬下暗陣,生生吞下。

得以解脫的爪子,猛然揮向前方正欲逃離的司葉海,汐然手中軟鞭一牽,勾住其兇爪,一拉,噬冥獸側翻倒地,皮肉上隨之覆結一層寒冰,蔓延直至眼眸處才頓下。

司葉海得以逃脫,遠遠站與立著火遁的門口,驚疑未定。至於名妖仆,自然而然再次被他棄下。

噬冥獸被冰棱所縛,四肢打滑,爬了許久未能爬起來,汐然再一揚鞭,打在其接近女子的那只爪子上,亦抽在女子頸脖處,兇獸的哀鳴聲起,那方鎖鏈悄然斷裂。

女子起初受驚亦低低尖叫一聲,待得發現鎖鏈斷裂,而自己未有所傷時,久久靜默後擡頭,怔怔望著低頭吟咒的汐然的側臉。

寒籠成,噬冥獸再無掙紮的餘地。慕息長嘆一聲,略有訕訕,“多謝小汐主上出手相助。”此話中,比及感激,倒是刻意服軟賠罪的意味多謝。

汐然應一聲,並未多言,轉身居高臨下的望著仍在地上無法動作的女子。

不過一眼淡漠,那女子稍稍費力揚起頭,兩廂對視的靜默間,卻是有淚決堤傾洩,顆顆滾落。好似是對以那樣一高高在上的存在,靜靜宣洩著所有委屈,合著滿臉的血汙,淒楚狼狽。

偏偏哭泣亦是無聲的,帶血的手指死死攥緊衣襟,忍住抽泣。因為知曉,縱然有心,現實之下誰也幫不了她。

汐然在她面前站了一陣,並未再瞧她而是背過身,擋住了眾人圍攏噬冥獸打量時不經意飄來的視線。

人言喧鬧之時,玖言仍是遠遠站著,將那女子俯首磕地,以帶著血汙的手輕輕握住汐然衣角的情景納入眼簾,那微微噏動蒼白的唇,低且沈重,仿佛在低喃著光明的祝福。

……

一場課堂發展成這樣,實在是沒有教書育人的氣氛了,學員大多不給面子的退場。慕息面對著噬暗獸的冰籠坐著,不但沒有一絲沮喪反而笑靨如花,“今日玩得可盡興?我待你可好?”

汐然遠離授課的廳堂之後,找了個借口支開玖言。又花費了不少氣力,將一直鬧騰的小倉鼠放了出來。

那廝自將才起就不停的在嚷嚷,抱怨內容有二,一則為司葉海那渣貨浪費一顆空間晶石實在不值,二則既然連一顆空間晶石都浪費了,就不介意再多添一顆暗屬性魔核供給超七階魔法的魔力,趁機揩自家妖仆的油算是怎麽一回事!

是以,小倉鼠對於某色心大起的汐姓女子很是失望,即便是正窩在其手心,也甚至懶得給她一個白眼。

汐然瞧一眼它氣呼呼的小模樣,沒心沒肺道,“唔,幻做只雪狐來瞧瞧。”

小倉鼠眼一瞪,“憑什麽?!”

“好看。”

言罷這一句,汐然倒不強求了,捧著它就朝餐廳去。小倉鼠吭吭哧哧的嘀咕好一陣,沒好氣,“松手。”

汐然聞言將手松開些,眼見著絨黃的小毛團在掌心漸漸變幻成一只毛色雪白的幼狐,竟是揚唇微微一笑。小倉鼠見及此本有些高興,沒想汐然緊接的一句話將之氣了個半死。

“我也就隨口一說,開個玩笑,你當真了麽?”

汐然沒想到它真的能幻化形態的,還是以這樣精神凝實的姿態,又垂眸見小倉鼠氣得胡須一翹一翹,拿爪子抑郁的抱著頭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,不由好笑,它縱然幻成了狐,小動作卻還是一模一樣的。

又想著未免一會兩個侄兒爭搶它,且而給玖言瞧著沒法解釋,行至餐廳門口便將小倉鼠放下,平淡囑咐,“一個時辰就得回,多了傷的是你自己。”

被擱在地上的小倉鼠原地錯愕了好一陣,擡頭一雙狐貍眼茫然的看著汐然。

“你不是要出來見見世面,那便自個去逛逛。”汐然解釋道。

小倉鼠咬牙切齒,“你要我一個人?汐然,你敢不敢再無情點?”

某人一挑眉,以行動回應問題,轉身離去,留某鼠原地跳腳,一字一頓,“你,個,白,眼,狼!”

話尾悠悠蕩在幽深的走廊內,氣勢頗足卻沒個實際的效用。小倉鼠對此早已習慣,正要假想著某某已然做了服軟的回應,傲氣的一轉身離去,背上卻驀然一疼,被人一把提了起來。被迫調轉身,正對上一雙明亮圓潤的眸,緊接著傳來的聲音亦是童真,“哎?這麽小,我還以為是只白老鼠呢,結果是只狐貍啊。”

小倉鼠本想炸毛,給亮一亮它適才打磨得雪亮的利爪,然定睛仔細一辯,默然收爪。時運不濟如它,遇著的不巧正是汐然家的寶貝侄兒,汐銘。

汐銘將小倉鼠在空中晃了好幾晃,好似正打量。小倉鼠則答聳著耳朵,想著既然不能碰汐然的寶貝心肝,只好瞪著眼一臉純真的扮著溫順無害。

可惜汐銘沒見識,楞沒看出它這擠眉弄眼的模樣原來扮著的是無辜,瞇眼笑著問,“眼睛疼?”

小倉鼠嘴角一陣抽搐。

說實在狐貍抽搐嘴角有點難度,汐然也只當它是笑了,且是笑得比較僵硬詭異的一類,繼而發問,“你身上怎麽有姑姑的味道?”

廢話,在汐然眉心靈竅中呆了那麽久,自然有的。但小倉鼠自知扮的是個普通的幼年靈狐,口吐人言未免太過於驚悚,只弱弱的哼唧兩聲,沒答。

汐銘甜甜一笑,“少來,我方才聽到你說話了。”

小倉鼠心知汐銘乃一乖巧懂事的小少爺,素來也不怎麽無理取鬧過,想來也不會把他怎麽,遂而壯起膽子,準備淡定不言。

不及一手軟軟小小探出,捏了捏它毛茸茸的狐貍尾巴,好似試一試手感。汐銘揚著純真的笑,聲音甜甜軟軟,可此刻聽來卻頗有幾分陰測測之感,“說不說?”

滄海桑田,小倉鼠只恨自己見識淺薄,不曉原來一□歲小孩也能兩面三刀,戴一偽善面具,潛藏陰險卑鄙的小性子,以至於一直以來很能得它一顆鼠心。

抖一抖行將破碎的對人的信賴之心,小倉鼠忙聲道,“我是汐……主上帶回來的,從,從伊克山脈。”

“那你怎麽獨自在這?”小家夥顯然不怎麽好騙。

小倉鼠沈吟著,思索著該如何才得低調而淡定的將他蒙騙過去,不及一陣陰影突兀投射下來。小倉鼠思索之餘,以悠然之態緩緩擡頭,小膽兒一縮,以驚恐之容僵僵張嘴,思緒動作皆定格。

一塊巨大的冰棱擦過耳邊,轟然砸在地面。

玖言抱著汐銘,汐銘提著小倉鼠,落至冰棱一旁的草地。碩大的冰棱,生生將草地砸出一大塊的凹陷。

小倉鼠堪堪閉上僵硬大張的嘴,本是火冒三丈,但待得看清形勢,又無力嘆息垂下了頭。

長廊口處站著一名面色冷淡,同汐銘長著同一張臉的男孩,正是汐然另一寶貝心肝,汐凜。

逆光站著的汐凜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譏諷,“還真是可惜了。”又對著玖言,“主上是讓你來接我的,你護著他是什麽意思。”冷眉上挑形容,便是有些置氣了,畢竟是小少爺的性格。

玖言只做歉然一笑,並不解釋什麽,安靜立於一邊,低斂的眸間是未顯多上心的低順。

汐銘卻是擡頭對著玖言微微一笑,自他懷中跳將下來,乖順道謝,“多謝了……”而後留一個倨傲的側臉給汐凜,“小凜,這可是主上身邊的妖仆,要時時伴著主上的呢。”尾調微微拖長,帶著別樣的意味。

汐凜這才左右細細打量了一眼玖言,緊繃的小臉微微有些發白,良久,低低的哼了一聲,未再計較什麽。

玖言淺笑著,“主上尚還等著兩位少爺。”目光一掃,落在小倉鼠身上,稍作停頓便移開,態度謙和的為汐凜汐銘引路。

一行人進得餐廳,汐然首先看見的是被抓在汐銘懷中的小倉鼠,眉幾不可察的上揚。待得汐銘等人行過禮入座之後,小倉鼠瞅著機會一個撲騰,在餐桌上一陣瘋跑,跳回了汐然的懷中。

汐然見它那一副受了不小驚嚇的模樣,無可奈何,只好是接下。

汐銘心曉一些,汐凜卻有些茫然,“主上何時添了只魔寵?”

“只是順手捎帶回來的,並不是多有靈性的狐,不過瞧著好看。”汐然面不改色的回應著,雖是敷衍的話,自小倉鼠聽來仍是不大受用,因著方才對人類信任度下降了不少,此刻便有些懷疑早先汐然讓它幻做一只狐,是否也是刻意?

汐然過往的確養過一只雪狐,呵護有加。一個性格冷清之人,若開始對一件事物上心,難免會讓人格外的印象深刻。汐銘汐凜那時雖然還年幼,但也記得大雪紛飛的那夜,汐然裹著麾衣出現在他們院落前,懷中毛茸茸冒出對耳朵,道,“它一直鬧著不肯睡覺,你們可有辦法?”

但不過三年,那雪狐便沒了,是在海邊戲水的時候,被突然顯現的七階海獸吞噬的。那日是汐然一年一次巡視交由七大執事執政城池的日子,也是雪狐頭一回落單。

回來的時候請罪的人有一堆,汐然卻再未提過此事。旁人不曉,一直蜷在汐然靈竅中的小倉鼠卻知道,那是它第一回看見一個冷冷清清,素來沒點溫暖表情的人,擒一壺清酒,恣意隨性的躺在櫻花樹下,以手背覆眼,姿態寂寥。

那只雪狐確然是很好看的,周身上下並無一絲雜色,眼神清澈,一貫合適可愛撒嬌的姿態,很是黏人。

小倉鼠低頭掃掃自己的模樣,興許是因為汐然當初說過一句好看,下意識便幻做同那雪狐一模一樣,不過體態更小了幾分,這般便有了一個絕佳的借口,汐然淡淡再道,“興許再過一陣,它就會自己離去的罷。”

此後,無論小倉鼠是否以凝實體的姿態出現在汐族,自旁人眼中都是合情合理的,總之便是汐然時時刻刻歡迎著它的到來,而它作為一只獸,去或者留都按著自己的喜好。

可小倉鼠卻不喜歡這樣一個堂而皇之的虛假身份,更不喜歡汐然一臉淡然的掀開自己的舊傷疤,好似一個真正絕情之人。

汐銘乖巧笑著,“主上果然還是喜歡雪狐一類的事物麽,這只雪狐也的確很漂亮的。”

這頓飯因為小倉鼠的介入,難得多了一共同的話題,少了幾句兄弟間的爭鋒相對,不過話題兜兜轉轉之下汐銘始終都沒能拉下臉給汐凜說句道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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